響應新版主 Jeany 上任的第一波徵文:「音樂與我的故事」而寫。音樂與我,有太多故事了!想來想去,決定來篇舊文新寫。
乾涸的憤怒?那是音樂與我,最難忘懷的篇章之一。
[舊文]
日復一日的,耗盡自己所有的精力從事不喜歡的工作,是什麼樣的感覺?
不只一次的說服自己,這是沒有辦法的唯一道路,我有什麼可以選擇?在別人的土地上,自由並不是每一個人的專利,我看著龐然大軍往著窒塞難行的道路前進,衣衫襤褸的自己也忝然成為其中一份子,我們只是,每個人都奮不顧身的說著各種早已視為理所當然的謊言,我們只是,為了生存而已。
沒有辦法呼吸,事實上,沒有活著的感覺已經很久了。過去的我還可以在假日偷偷地吸幾口氧氣好讓自己活下去,而在這裡為了生存無形的壓力如金鐘籠罩,氧氣進不來,早就喪失了呼吸的權利。賽局理論的 Nash Equilibrium 或許並不是最佳解,但卻是我們的奢求,事實上,大多數人比面對兩難的囚犯們還要可憐,我們只是不停的繞不停的繞,卻找不到自己的均衡點。
逝去的感受如何能再拾起?人生說來諷刺,到了夢寐以求的目的卻發現自己失去感官的能力,豈不可悲?這個世界就是沒有道理。迷戀熱血少年漫畫的理由,只是因為這世界並不是努力戰勝天生的不公平,這些沾沾自喜的螻蟻們直是可憐?賓拉登扭曲的微笑似乎告訴我們,炸了世貿大樓的那一刻,另一個世界有多少人正在鑼鼓歡欣。
You not only need a way out. You need to burn a way out ! 扯下這些虛偽的正義吧,這世界不只是需要好青年而已。在偶然間聽到 And You Will Know Us By The Trail Of Dead 的 So Divided 時候我眼淚直滴,如果你能夠了解這些憤怒和鬱悶從何而來,捲入狂暴的史詩性音牆的那一刻起,你會慶幸儘管在此迴圈中你也沒有迷失自己,赤裸的太陽才是你的本性,毀滅的吶喊帶來極大的快感,原始的慾望,不需要任何意義。
-----------------------------------------------------------------------------------------------------
終於有空來寫三月徵文了!(跳)
看了音樂與許多板友的故事,我也一樣有莫名的衝動想要寫寫自己的故事。音樂,串連著自己的回憶。人生一幕幕,有時候真的很像電影。
上面的這一串文字,是我彼時還在米國時候的一晚瘋狂聽著 Trail of Dead - So Divided 這張專輯流下了不知如何形容的眼淚,在大約 10 分鐘之內寫下的文字。
「搖滾樂救了我們一命!」我不知道這句話放在這裡看起來是不是又再次老梗了。但在那晚,Trail of Dead 之於我,真的就是這麼回事。
那時候的我,事實上已經幾近乾涸。不知道大家有沒有這種經驗,有時遇到在極大壓力的時候,內在乾涸的自己其實是聽不下任何東西的。
你要如何理性的去分析或是感性的去頌讚那些音樂帶來的美好呢?當你正活在沒有氧氣的世界裡的時候。
承受著巨大的壓力,那時候的我,並不像身在國外的眾多版友一般,盡情享受著在歐美國家豐厚的音樂資源。出國對我來說,只是人生眾多現實考量的一環。商學院畢業,工作了幾年攢了點小錢,再靠著父母的幫助,和男友一起實現出國的夢想。彼時的我們已經脫離了學生的青澀,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抓住更好的機會。我們是社會上所認可的那種好學生、積極向上、野心勃勃?或許是吧!儘管痛恨資本主義的一切,工作之餘總要到濁水溪公社的場子喧鬧發洩所有能夠解釋不能解釋的情緒,我們還是遵循著世界上努力向上的常規。
畢業了幾年,花了好些時間處理自己內在的不和諧。終於我的腦袋妥協了。這些都是必經之路。
於是我出國了。花了那麼多年,我以為我自己準備好了。
沒想到,把自己丟進全然資本主義的大染缸中,完全不是我原來想像的那麼回事。表面上看起來我按表操課,參加各樣活動也適應良好。但排山倒海的文化差異、課業壓力、人際關係、職涯未來卻逼的我喘不過氣來,我不知道如何解釋那種,外表看來十足充實美好,內心卻一天天乾涸的窘境。那些我原本不能接受的事情或觀念可能短時間之內就必須強迫自己接受,否則日子過不下去。我是那麼的好強與完美主義,拼老命的要把事情都做好,哪怕只是表面看起來而已。
現在回想起來,那段時間實在是自己把自己逼的太緊。但就算時光倒流再重來一次,我想那時刻的我,腦袋可能轉不過來,還是會落入同樣的境地。
曾經認為生命中沒有辦法失去的音樂,那時也幾乎全部流失了。出國的時候,我把自己數百張的音樂全部轉成 mp3 帶到米國去,No Music, No Life! 是我曾經的誓言,音樂是我自認一輩子的陪伴。
沒想到那個乾涸的時刻到來的時候,那些個慘情的民謠、英搖、爽快的後搖爆炸,熱熱鬧鬧精緻悅耳的旋律們,也不過就是靜靜的躺在那裡,我感受不到他們,我沒有力氣去感受他們。
也就是這時候偶然間點了前版主音速青春放在部落格首頁的 Trail of Dead 試聽,入手了那兩張我在美國少數購買的幾張專輯,我開始沒日沒夜的聽他們,那段時間我只聽的下他們。
那是一種只有在混亂失序中才能體會的,「類濁水溪」的美好。
Trail of Dead 音樂中的情緒是那麼的直觀,沒有鋪陳沒有堆疊,就是硬生生的直接戳破表面的假象,而那正是那時候的我所需要的。他們音樂中蘊含的那種原始直觀欲望也是那時沒辦法用理性或感性思考的我,唯一能夠理解的語言。
「活過來了...。」一如左派在濁團紀錄片中敘述著剪掉蠶寶寶的那一幕,臉上帶著我非常能夠理解的表情。
這就是了。
我在自己乾涸已久的部落格上寫下了那一段感言。最後,仍是搖滾樂帶著我一抒抑鬱。瞭解我的朋友們溫暖的關懷蜂擁而至,繼續鼓勵我往極右派道路前進的同時,仍然能夠保有一絲絲左派的色彩。
這就是了。
那段時間有 Trail of Dead 陪伴我,赤裸裸卻生猛有力的優美旋律和我自己胡亂想像卻永遠解釋不清的情緒,交織在一起,成為那個時刻難忘的回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