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麼形容一場曾經摯愛的英搖天團,在家鄉土地上卻令你失望的表演?
我遇到難題了,我不是冷眼旁觀的樂評人,可以冷酷地對著筆下的樂團無端操控生殺大權。從來,除了走馬看花的 Festival 以外,向來我只書寫自己摯愛的樂團。我給自己定過規則:再怎麼忙碌,怎麼的讓自己的生活如同浮雲東流,樂團的觀演紀實都是不能夠忘記的。我可以從裡面得到太多樂趣,找到在不同的氣味空間中一種心跳的、活著的感覺,與圓夢的雀躍心情,對我來說是十分重要的。
為此,精心的計畫一場又一場的旅程。在過去不甚多的聆聽經驗中,摯愛的樂團從來沒有讓我失望過,每每帶來的,都是動人心魄的旅程與無盡的驚喜。
但凡事,總有第一次吧!Oasis,這個曾經睥睨一切、君臨英搖世界的團體。終於要踏足台灣了。多少同年紀的樂迷朋友,年輕時聽著他們的卡帶/CD,從那不可一世的狂傲中找到了心靈的慰藉,「走吧走吧!!這是一定要去的啊!!」網路上多少盛情的邀約,帶著喜不自勝的朝聖心情,受到了那樣熱烈的情緒感染,我也在表演當天前往南港展館購票,就算是B區的票(2800)也不便宜啊,才回國剛拿到的熱呼呼消費券全給毫不猶疑的撒了進去。
當晚,我們騎著車開心的到了展館。空氣中瀰漫著興奮的味道。
我們不像年輕的瘋狂樂迷,有本錢徹夜排隊,或是買很貴的A區票。Oasis 是「曾經」的愛團,隨著這幾年聆聽經驗的增長、口味的丕變,Oasis 的悅耳動聽,不再那麼容易感動我。但是我記得那個初識搖滾的歲月,Definitely Maybe、Morning Glory、Be Here Now,是我破舊的 CD Player 裡面的必備專輯。我曾經把 Morning Glory 聽的殼子都花了,CD 都不小心丟掉了,還得再去買一張。那個年代,隨便一首 Oasis 的曲子都可以讓我大聲尖叫、隨意哼唱。我很愛他們,我真的,「曾經」很愛他們。主唱 Liam Gallagher 獨樹一幟的嗓音搭配上 Noel Gallagher 隨手拈來的好聽吉他旋律,再加上不大需要大腦思考的呆呆歌詞,就跟早期的 Beatles 一樣又輕鬆又好聽,他們的歌,對我來說曾經是全世界最好聽的歌曲。
重溫小時候的愛團也是件讓人興奮的事情吧!
我們準時的到了會場,B區的排隊秩序良好,我們依序進入會場。台上空空如也,咦不是有暖場團 1976 嗎?後來發現表演提早半小時開始,錯過公告的我們雖準時入場,卻也錯過他們的表演,本來還有一些期待呢。
不過沒關係,空氣中的興奮氣息真的很好,喇叭播著一些經典的搖滾名曲,有一些我聽了興奮的叫出聲來,(但我現在也忘記是哪些團哪些歌了。)環顧現場,來的人好多啊,有哪些人是 Oasis 的忠實樂迷、哪些是搖滾痞,哪些是來湊熱鬧的 hipsters 呢?這些都不重要,反正 Oasis 來了,他們就要快要開始表演了!
現場燈光一暗,Oasis 登台正式開始。奇怪,聲音怎麼會是這個樣子。我覺得現場的聲音糊成一團,不管是 Liam 的聲音跟樂器,沒有一樣能夠聽的清楚。這是「現場」的表演嗎?怎麼聽起來比專輯還糟呢?從來,天團現場比專輯好應該是理所當然的事。Oasis 一首首的經典名曲陸續出現,卻無法稍減我心中的疑惑,那糊成一團的聲音讓我非常無法專心投入其中。後來,我看到 Liam 陸續比出手勢,也問後方觀眾是不是能夠聽到他的聲音,證實了我的聽覺神經應無問題,現場的聲音果然是出狀況了。
因為非常無法專心,我不斷的環視周圍看樂迷的反應。B區的 hardcore 樂迷可能不是很多,但仍有許多人非常高興的又唱又跳,也有許多人和我一樣帶著困惑的表情。其實不只現場音場的問題,Oasis 這次的 setlist 在編排上也是新舊歌穿插,情緒讓我很難連貫,一直到表演最後幾首進到 Encore 時我才比較有樂在其中的感覺,Liam 跟 Noel 的聲音在那麼多年後還是保持的很好。「Wonderwall」、「Don't Look Back In Anger」等名曲我都跟著盡興的大聲唱,不過在B區的許多人顯然是不會唱的,身在一群非 hardcore 樂迷中,感受可能也會打點折扣吧。
終於,一個半小時左右的表演很快就結束了。儘管大家很熱情的想要二次安可,主辦單位礙於時間規定,只能派個冷冰冰的小姐上台迅速的閉場。整場表演完全搔不到癢處啊,這真的是個唱會嗎?(OS:參加過的國外 Festival headliners 也都是兩個小時以上啊!)我們非常失望的走出會場,沿路依稀聽到許多人的討論:「今天的現場聲音有問題。」我點頭稱是,失望難過的感覺充塞了整個心中,完全沒有剛看完表演那種興奮快樂的情緒。今天這場表演我只覺得我必須要「非常用力」才能勉強換回一點點的感動。Oasis,他們就在那邊陪著我們,但不知道為什麼,不對的聲音直接干擾我的情緒,其他的一切也都跟著失去味道了。
回到家,我迫不及待的上網想看看樂迷的反應。映入眼簾的除了「非常感動」的那些、充滿愛的觀演心得(這些 hardcore 樂迷只要能夠跟 Oasis 呼吸相同的空氣,就心滿意足了吧!),也充滿了C區樂迷的抱怨聲浪,我才知道還有更多C區的樂迷比我的感受更糟!沒有處理好的南港展覽館音場,到了後面聲音簡直令人不忍卒睹。因為晚購票而沒辦法買C區的便宜票(C區早賣光了!)而被迫升級B區,也算是小小的幸運?
總之,這是一場記憶中讓人非常難過的表演。主辦單位出來解釋整個過程,他們已然盡力,許多時候發生狀況並不在他們的掌握當中。辦表演是充滿熱情且辛苦的事,我不忍苛責,只是仍然很難過這樣的狀況發生在 Oasis 的身上。那些那麼美好的曾經,就這樣不小心的,多了一塊擦不去的污點。當然,再怎麼喜愛的樂團總是會老去,他們總是要邁入那可能讓人失望的年紀,可能再也沒那麼酷,沒辦法那麼令人怦然心動了。
那麼,到底要怎麼形容一場曾經摯愛的英搖天團,在家鄉土地上卻令你失望的表演呢?
我的腦海中浮起了傳奇樂評人 Lester Bangs 在 Almost Famous 中對主角說的話:「My advice to you. I know you think those guys are your friends. You wanna be a true friend to them? Be honest, and unmerciful.」
我們仍然是朋友吧!我把 Oasis 的 Morning Glory 再次翻出來按下 play 鍵,Wonderwall 刷刷的空心吉他再次傳來,仍是美好。「我見過你們。」我在心底這樣告訴自己,好像輕易的原諒了好友一個無心的錯誤一般,那個不那麼美好的夜晚,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延伸閱讀聆賞:
我的噗浪紀實:買票過程1 買票過程2 觀演後心得
Oasis 台北演唱會:Don't Look Back in Anger 萬人大合唱 @ 地下鄉愁藍調 (派大站在 A 區 PA 台附近的錄音,品質比我在 B 區聽的好,令人感動大合唱!強烈推薦!)
不在狀態 Oasis @ 袁智聰唱片箱 (雖這是香港觀演紀錄,但同個巡迴場 setlist 類似,袁老的「不在狀態」下的真好,精簡四字完全點出 Oasis 這次巡迴給我的感覺。)
This is my story. Morning Glory @ 音樂是這世界上最美好的事 (詳實觀演紀錄。)
我也有去看 Oasis 台北演唱會 @ 偏見樂隊 (現場照片很多,品質也很好。)
Oasis Live in Taipei @ 一平方 (很有感覺的現場黑白照紀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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